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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瑟夫•奈:融合还是抵制,旧世界面对中国的新角色

2014-07-14 15:27:00 作者: 约瑟夫•奈 评论: 字体大小 T T T

中国的崛起给西方带来了很多问题。一些人认为,中国将取代目前举步艰难的欧洲的全球领导角色。某专栏作家指出:“欧洲政府在东亚没什么事可干,无非是为本国企业充当营销经理。”欧洲没有外交分量或军事实力可以在区域发挥影响力,最好还是把重任让美国承担。但情况可以不是这样子的。

对欧洲来说,中国崛起的影响是深远的,始点是美国把战略中心“转向”亚洲。欧洲身为美国最重要考量已有70多年,但在美国决策者眼中,它正失去这一超然地位。此外,欧洲销售与美国在亚洲安全角色相冲突的高科技、军民两用产品,也必然会造成摩擦。

尽管如此,关于大西洋合作伙伴关系正受到侵蚀的警告,却是言过其实的。很明显的是,奥巴马政府已将隐含离开含义的“转向”一词改为“再平衡”。这一变化反映出美国认为中国经济实力的增长,并不会否定欧盟的重要性——欧盟仍是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系,也是经济创新的主要源泉,更不用说价值观如人权了。

这并不是说不需要对亚洲的崛起做出调整。工业革命开始时,亚洲占全球经济的比重,也开始从超过50%下降至1900年的仅20%。到本世纪下半叶,亚洲预计将恢复此前的经济主导地位——即占全球产出的50%,同时让数亿人摆脱贫困。

这一实力变迁——也许是21世纪最重要的事件——隐含着严重的风险。历史学家经常警告,新强国如中国的出现所造成的恐慌和不确定性,可能引发严重冲突,就像一个世纪前德国在工业生产上赶超英国时,欧洲所经历的那样。

亚洲充满领土争端和历史恩怨,要保持稳定的安全平衡并非易事。但我们也可以找到有用的方法。

20世纪90年代,当美国总统克林顿政府在考虑如何应对不断增长的中国经济实力时,有人敦促采取遏制政策。克林顿拒绝了这一建议:建立反中同盟是不可行的,因为中国的邻国有与中国建立良好关系的强烈愿望;更重要的是,这一政策不啻于让中国肯定成为未来敌人。

克林顿选择了可以称之为“融合与保障”(integrate and insure)的政策。中国被接纳为世界贸易组织成员国,而美国也修订了与日本的安保条约。

如果中国追求“和平崛起”,其邻国将专注于建立与它的密切经济联系。如果它耀武扬威——有人认为它最近在中印边界、东海及南中国海的行动,便有这样的含义——其邻国就会追求实力平衡,而美国海军的身影将为它们提供后援。

欧洲在这一局势中将扮演什么角色?首先,它应该监控和限制敏感的出口,避免让安全局势变得对美国更加危险。即使从贸易来看,区域稳定和海路安全也对欧洲有利。

此外,欧洲能够帮助建立决定安全环境的规范。比如,欧洲可以在增进对联合国海洋法公约(United Nations Convention on the Law of the Sea)的一致解读——而非中国所提出的特殊解读——发挥重大作用。因为美国尚未签署条约,欧洲的角色更是重要。

与一些分析家的观点相反,中国不是类似纳粹德国或苏联那样的修正主义国家,并不急于推翻现有国际秩序。事实上,破坏促进其崛起的国际机构——如联合国、世贸组织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——并不符合中国利益。由于欧洲在这些机构扮演领导角色,因此可以帮助中国获得其所追求的多边合法性,以换取它负责任的行为。

尽管中国并不试图颠覆全球秩序,但眼下它正经历一场深远和不稳定的转型。随着气候变化、恐怖主义、传染病和网络犯罪等跨国问题的出现——快速的科技进步和社会变革,是造成这些问题的原因——实力并不是在国家间,而是在非政府实体间分散的。解决这些挑战要有广泛的国际合作,中国、美国和欧洲都各自扮演重要角色。

最后还有价值观问题。欧洲及美国已抗拒了中国(和俄罗斯)加强对互联网审查的要求。挪威和德国等欧洲国家,也愿意因为人权而让经济承受打击。

预测中国政治会如何演进是不可能的,但其他国家的经验显示,政治变革通常在人均收入达到1万美元左右水平的时候发生。如果这一变革真的发生,欧洲将有机会更有效地推广其核心价值。

中国在基于法治精神的公平世界秩序中的经济利益,能否为个人权利带来更大保障,还有待观察。这一点只有中国可以决定。但欧洲可以发挥重要作用。

作者Joseph S. Nye是哈佛大学教授

英文原题:The Old World’s New Roles

责任编辑:齐鲁青
来源: 联合早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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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:
2014年12月28日 ~2014年12月28日
地点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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